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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杜泽逊:为古书抢时间,在历史长河留痕

发布时间:2024-05-05 17:56:25 发布来源:齐鲁壹点 作者:

今年61岁的杜泽逊保持着一贯的儒雅,言谈举止中留存着一种古典气息。

他是山东大学文学院教授、《文史哲》编辑部主编兼主任,还是古典文献学专家。多年来,杜泽逊投身古籍整理研究工作,主持或参与多个国家重大项目。

4月29日,对于获得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这样一份荣誉,杜泽逊感到意外。齐鲁晚报·齐鲁壹点记者走进山大,记录一个学者的匠心与使命。

杜泽逊接受齐鲁晚报·齐鲁壹点记者采访

因地制宜

山东大学北门进校园,穿过操场,经过一片白杨林,眼前的一幢红色小楼就是文史楼。

在二楼一间教室的尽头,杜泽逊静静地坐着给学生批阅文章。窗外四季流转,对于一个钻在古籍里几十载的人来说,时间仿佛静止一般。

谈及走上古籍整理研究这条路,杜泽逊说,“因地制宜”,一切都像是时代潮流下最好的选择。

杜泽逊对于古文的好奇,源于父亲和乡间。父亲是滕州一中的高中语文老师,常常为村里写对联,对联讲究对偶、押韵、平仄。“春风大雅能容物,秋水文章不染尘。”这些读起来朗朗上口的对联,对于幼年时期的杜泽逊来说并不容易理解。那些对于古典文化的探寻,也在他的心里埋下了种子。

1981年,杜泽逊以枣庄市高考语文全市第一的成绩考入山东大学中文系。那一届的中文系还流传着一件稀罕事儿。杜泽逊一个月生活费不过17块5毛,花22块8毛买了一套《十三经注疏》。这本书有一万多个版面,庞大且深奥难懂。“中文系只有两个人买了这本书,而且我们在同一个宿舍。”杜泽逊说。

1985年,古委会成立的高校古籍所招收了第一届古籍整理研究生班,山东大学古籍整理研究所的研究生班招10名研究生。当年,杜泽逊本科毕业,正面临抉择。本就偏爱中国古典文学的他,顺理成章地考入山东大学古籍整理研究所。

杜泽逊说,从那时起,他已经想好了毕生的事业。

1987年,杜泽逊毕业留校,成为古文献学家王绍曾先生的助手。当年9月,他就参与王绍曾先生主持的项目《清史稿艺文志拾遗》。王绍曾认为,相关整理的遗漏太多,所以要“拾起来”。这个项目持续七八年时间,先生带杜泽逊入了门,而他后来走的路,实际上也是沿着先生的路。

救书的命

和杜泽逊的谈话,有时候会陷入一种历史感,他谈古论今,旁征博引。

在杜泽逊看来,要承担起古籍整理研究工作并不容易。首先,要会鉴定古籍版本;其次,要给古籍加标点;再者,懂得加注释。如何交出高质量的、符合时代要求的古籍整理成果,是他在工作中常常思考的问题。

2012年,杜泽逊开始投入《十三经注疏》汇校点校工程。一套《十三经注疏》木雕版有一万多个版面。按照三审三校原则,每个版面需要校对三遍。

杜泽逊估算过,《周易注疏》在整个《十三经注疏》中占3%,需要15个人校对一年。后来,团队又花了两年的时间校对完《尚书注疏》,它的内容占比是6%。也就是说,15个人花费3年时间才校对完项目的9%。

“若一个人来干,就是遥遥无期了。”于是,杜泽逊将团队人数从15人增加至35人。而这实际上还是远远不够的。

2021年正式开始的《永乐大典》存卷综合整理项目,是杜泽逊手头最重要的项目之一。整理这样一部百科全书式的古籍,其难度可想而知。杜泽逊介绍,要将书拆解,逐字地逐句剪开,按韵编排。“我们需要把书中割裂的内容,全部剪开,让它回到‘娘家’。这样做的目标是整理出一个标准本,再整理出一个分书重编本,为研究工作提供参考和依据。”

目前,杜泽逊有《齐鲁文库·典籍篇》《日本藏中国古籍总目》等五六个项目齐头并进,每一项都旷日持久。他说,古籍整理研究工作是一项艰苦的、长期的劳动,如果没有热爱,很难坚持下去。

古籍犹如“活水源头”,所以杜泽逊认为要“救书的命”。他总有一种紧迫感,但他也知道这急不来。他形容做学问就像建楼,偷工减料的恶果可以见得。“一本书装订得光鲜,打开之后,质量不过关,这种工作我们不能干,因为这些关系到国家整体的文化事业。”

新身份新使命

今年,杜泽逊有了一个新身份——《文史哲》杂志编辑部主任。

1951年5月1日,《文史哲》杂志创刊,它也是我国目前刊龄最长的综合性人文社科学术期刊。尽管古籍整理研究工作与编辑工作有相通之处,但这个新身份仍然给杜泽逊不小的挑战。

自创刊以来,《文史哲》杂志就保持着厚重的古典汉学风格。创刊不久,《文史哲》以其高端学术追求,成为整个中国学术的重要窗口。杜泽逊认为,这其中蕴含着中国人的骨气、志气,是文化自信的体现。

70年来,《文史哲》“扶植小人物,延揽大学者”的原则始终没有改变。杜泽逊说,未来还是要坚持发表高水平的文章,来引领人文社科走向更高的境界。

作为国内顶尖学术期刊,它未来的发展道路备受关注。在杜泽逊看来,新时代下,对《文史哲》提出了更高的要求。第一,要保持《文史哲》的原有风格。第二,要更加自觉地贯彻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。

杜泽逊表示:“眼下,要进一步结合国家的文化战略需求,我们也鼓励学者在这方面多讨论,多思考,多探索。”

在历史长河中留痕

4月29日,对于获得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这样一份荣誉,杜泽逊感到意外。

他说:“我是千千万万劳动者中的一员,这样的荣誉是对我的一份认同。我们这个团队有数百人之多,一天到晚在做古籍整理研究工作,所以这项劳动奖章,应该是一群人共有的。”

杜泽逊觉得自己最重要的一个身份还是老师。尽管临近退休之年,他一周还是有十多个课时。他的课堂,总是爆满。

一年到头,杜泽逊都是不得闲的。中午,同学们在食堂常常会遇到杜泽逊就和爱人一起在学校食堂吃饭。

很多人说,相比原创来说,整理工作更像为他人做嫁衣。杜泽逊不这样认为。“如果没有整理工作,很多原创成果可能很难传世。所以就需要一代又一代人把古籍托起来,传下去。”

杜泽逊说,当下首要的任务有两个,一是整理原典,二是培养人才。他也希望更多年轻后辈把这个使命扛在自己肩上,那么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创新就有希望了。

在历史长河中,这样一位学者想留下怎样的一笔?杜泽逊说,这就像开车,每一个重要阶段才有一个里程碑,如果这些成果能够像文化发展史上的里程碑一样就可以了。只要后人还认为有用,那这些成果就具有生命力。回望自己的治学生涯,杜泽逊感慨,“我当然希望我的成果不是变成废纸,我希望我的同行、我的团队、我的学生,他们的劳动也被后人看见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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