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28年5月,震惊全国的济南惨案发生后,原省立山东大学停办,后奉国民政府命令,省立山大改为国立青岛大学,校长由著名教育家和文学家杨振声先生担任。杨振声师法蔡元培先生“兼容并包、思想自由”之办学方针,遵循“宁缺毋滥”的原则,在全国广聘名师,当时先后到青大任教的有闻一多、梁实秋、沈从文、杜光埙、黄敬思、黄际遇、老舍、童第周等著名专家学者,此时的青大可谓人才济济,盛极一时,称得上是该校历史上思想最活跃、文化最繁荣的时期之一。
蔡元培建议将校址设在青岛
济南惨案发生后,国民政府大学院根据山东省教育厅的报告,下令在省立山东大学的基础上筹建国立山东大学,并由蔡元培、何思源、赵太侔、王近信、彭百川、杨振声、杜光埙、傅斯年、袁家普等人组成大学筹备委员会,着手筹建工作。在筹备过程中,蔡元培先生力主将国立山东大学校址设在青岛。1929年6月,国立山东大学筹备委员会改为国立青岛大学筹备委员会,除接收省立山大外,并将私立青岛大学校产收用。
1930年4月,国民政府任命杨振声为校长,9月21日举行开学典礼。国立青大初设文、理两个学院,分为中国文学系、外国文学系、数学系、物理系、化学系、生物学系、教育行政系和乡村教育系8个系。学校坐落在万年山麓,有五、六座楼房,从前是德国人的兵营,门口校牌乃蔡元培先生所书,清癯俊秀,字如其人。学校的管理机构是校务会议,由校长、教务长、秘书长、各学院院长、各学系主任和教授代表组成,负责议决一切重大事项。当时的青大教务长是张道藩,文学院院长闻一多,理学院院长黄际遇,秘书长陈季超。
梁实秋在青大执教多年,对这所大学有着很深的感情,对于建校初期的情况,他在文章中回忆说:“青岛大学是新设立的,那地方有山有水,校址是从前德国的万年兵营。万年山麓气象不凡,学校一切皆在草创,人事设备可以自由安排,没有牵制,所以应该可以办好。今甫(杨振声)是山东人,出身北大,又长于肆应,是理想的校长人选。筹备主任是名重一时的蔡孑民(蔡元培)先生,声望所及,更应该无往不利。不过青岛大学也有先天不健全的地方,名为国立,而经费出自山东省府,并由市府协款,一个儿媳要侍候两个婆婆,于是今甫苦矣。”
初到青大的杨振声
校长杨振声是山东蓬莱人,字今甫,梁实秋在《忆杨今甫》一文中这样介绍说:“著有中篇小说《玉君》,白话诗亦偶有尝试。今甫身材修长,仪表甚伟,友辈常比之于他所最激赏的名伶武生杨小楼。而其谈吐风度则又温文尔雅,不似山东大汉。在五四时代的文人中他是佼佼者之一。毕业后不久,得南洋兄弟烟草公司主人资助游学欧美,返国后即在燕大教书。”
1920年代末,杨振声到清华大学担任教务长和文学院长。此间,国民政府决定筹建国立青岛大学,蔡元培对这位当年的学生非常欣赏,于是便推荐他做青大的校长。杨振声果然不负蔡先生的期望,也有老师行事的风格,任内聘请了大批顶尖水平的教授到校执教,他凭借自己的人格魅力,造就了山大校史上一段不可复制的盛况。他的气度和胸怀令许多人难以忘怀,梁实秋曾在文章中评论说:“今甫待人接物的风度有令人无可抗拒的力量。”
杨振声的寓所在黄县路的一座小楼上,环境幽静,风景优美。他与赵太侔教授住在楼上,一人一间卧室,中间是客厅;楼下住着校医邓仲存一家。杨振声的家室不在青岛,他的家自然成了众位教授共同的家,而杨先生则“手中拿着一个大烟斗”,热情接待前来谈天说地的朋友们。杨振声善饮,教书之余,常常率领一班同仁和朋友聚餐饮酒,人称”酒中八仙”,在当时赫赫有名。
梁实秋和闻一多相偕来青
1930年夏,杨振声校长到上海延聘教授,遇到梁实秋和闻一多,力邀梁实秋到青大主持外国文学系,闻一多主持文学院,他对梁、闻二人说:“上海不是居住的地方,讲风景环境,青岛是全国第一,二位不妨前去游览一次,如果中意,就留在那里执教,如不满意,绝不勉强。”梁实秋和闻一多早就听说青岛是个“春有百花秋有月,夏有凉风冬有雪”的好地方,兼之杨振声这个“先尝后买”的办法也实在诱人,两人不禁心动,于是便相偕赴青岛一探究竟。
到青岛后,梁、闻二人漫步街头,见岛城三面环海,风光旖旎,处处绿阴葱葱,碧砖红瓦点缀其中,颇为赏心悦目,心中甚喜。遂雇马车两辆,遍览海滨公园、汇泉浴场、炮台湾、湛山、总督府等青岛名胜。青岛之行给梁、闻留下了非常美好的印象,而尤令梁实秋心仪的是两位赶车的青岛车夫,后来他在《谈闻一多》一文中记述道:“这一行给我们印象最深的是那两位车夫,山东大汉,彬彬有礼。一多来自武汉,武汉脚夫车行的那股气焰他是深知,我在上海住了3年,上海的脚夫车行之类的那个风度我也是领教够了的,如今来到孔孟之邦,居然市井斗筲之民也能知礼,令人惊异。”原来当时青岛居民常用橡胶管接水饮用,有时水管横穿马路,这时马车路过,四下无人,直接压过去是没有问题的。但这两位车夫遇到这种情形,总是将车停下,小心翼翼地将水管高高举起,把马车赶过去,再将水管放回原处,一路上如是三四番,而其也不以为烦。对此梁实秋颇为感慨地说:“若在别的都市里,恐怕一声吆喝,马车直冲过去,说不定还要饶上一声‘猪’!”正是齐鲁之乡的淳厚、知礼,才使梁实秋和闻一多最终决定留在各方面条件都还简陋的青大任教,这也许是他们与青岛的缘分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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