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 齐鲁名士解放初期跨入大学校门,经历华东大学与山东大学合校,臧乐源、臧乐安、赵洪太是亲历者。

当年俄语班师生合影(资料片)

臧乐源在书房接受采访 王世翔 摄

赵洪太展示以前的俄文书籍 王世翔 摄
□ 本报记者 王新蕾 本报通讯员 张洪刚
“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,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!”1949年2月,唱着这首歌,臧克家的儿子臧乐源与臧乐安兄弟俩,从诸城老家来到了济南,进入华东大学,成为了解放初期第一批大学生。
“解放,把你也给解放了!”1950年8月,数学考了零分的青岛考生赵洪太,赶上了解放后的好时候,以不低的总分成绩,考入国立山东大学。
1951年3月,华东大学与山东大学合并,臧乐源、臧乐安与赵洪太成了同学。臧乐安与赵洪太,同在俄语专业学习;臧乐源与赵洪太,毕业后留校,更是成为了同事。
解放初期跨入大学校门,经历华东大学与山东大学合校,同在外文系俄语学习,他们三人是亲历者,更是历史的创造者。2014年1月6日,记者来到山东大学中心校区宿舍,对臧乐源、赵洪太进行了采访,并电话采访了在北京的臧乐安,听他们口述那段热血激昂的历史。
解放初期 第一批大学生
“1949年1月,我和弟弟臧乐安,从上海回到诸城县西南乡臧家庄。村里写介绍信,又推到区里、县里。当时华东区教育厅设在益都,我们又找到益都,最终获得推荐,可以考华东大学。”生于1929年8月的臧乐源,回忆起65年前的入学经历,仍然印象深刻。经过层层推荐,臧克家的两个儿子,臧乐源、臧乐安兄弟,获得了华东大学的考试资格。
1948年6月,为革命发展培养干部,在华东局领导下,华东大学在潍县成立。1948年9月24日,济南解放,华东局指示华东大学迁往济南。11月中旬,华东大学迁来济南,招收中学毕业或大学肄业的学员。1949年,从山东、江苏、浙江等地广泛招生,规模逐渐扩大,臧乐源与臧乐安就在这时进入了华东大学。
“‘为人民服务’,这就是考试题。”臧乐源说,那时的考试并不复杂,随后他和弟弟来到济南,分到社会科学院一部二班。
“1949年10月1日,我们借住在齐鲁大学校园里,举行了升旗仪式,庆祝新中国的成立。”臧乐源与臧乐安参加了这次庄严的升旗仪式。
不同于臧家兄弟,赵洪太考取国立山东大学的经历,则颇有个性色彩。
生于1929年4月的赵洪太,与臧乐源是同龄人。中学时候,家在青岛的赵洪太,就读遍了青岛各图书馆的哲学书籍。艾斯奇的《大众哲学》,是赵洪太的最爱。出于对马列哲学的浓厚兴趣,考虑到学习俄语方便读原著,赵洪太报考了山东大学俄文专修科。
“我的数学是零分!”回忆起1950年的入学考试,赵洪太记忆犹新,“物理化学是个位数,语文、政治、历史、地理考得很好。”
“解放,把你也给解放了!”到学校报到时,赵洪太才发现,注册科的老师,竟是中学数学老师张育瑾。要知道,在解放前,只要有科目考零分,学校就不予录取。张育瑾对赵洪太又气又爱,还帮他减免了讲义费和损失预偿费。1950年8月,赵洪太进入当时在青岛的国立山东大学俄文专修科学习。
华东大学与山东大学合并
“每三天吃一天白面,中间两天吃窝窝头。”回忆起华东大学的校园生活,臧乐源印象深刻,“华东大学是供给制,吃饭穿衣,都是军队待遇。每个季节,还会发必备品。夏天发蚊帐,冬天发被褥。每个月发肥皂、毛巾、牙刷、牙膏等生活用品。”
“去得早回得晚,一吃就吃七八碗,伙食委员见了红了脸。”臧乐源对伙食委员聂殿喜印象很深。同学顾中凯饭量大,大家还给顾中凯编了这个顺口溜。“一个月有10%的细粮,也就是三斤。每到吃细粮的日子,大家都很高兴。”
“来个赤脚运动!不要发鞋子了!”在华东大学,每几个月发一双鞋子,臧乐源与同学们觉得有些浪费,还曾倡议为国家节省节俭。
“1950年夏天,黄河发大水,我们都去抢险,把裤子的裤口扎起来,装满沙子去加固河坝。1950年3月到5月,我们还参加了济南郊区的土改。”参与劳动,是臧乐源在华东大学的重要记忆,“在齐鲁大学住的时候,还参与修了青年路,推小车、搬石头、刨地。一边唱歌一边干:‘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,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……’”
虽然生活上有保障,但是华东大学在济南并没有固定校舍,学生们借住在齐鲁大学及几所中学。随着中学恢复开学,华东大学的校舍问题更加紧张,后决定迁去青岛,与山东大学合校。1950年底,华东大学迁到青岛,分在黄台路和太平角。
“听说华东大学来青岛,要与山大合校,我非常热情,骑着自行车就去了太平角。”作为学生的赵洪太,那时候“身兼五职”,文学院院务委员会委员、外文系系务委员会委员、系学生会副主席、系图书馆管理员、俄文班班长。“我们座谈了一个下午,互相介绍情况。在他们食堂一起吃饭,晚上还有小联欢。”回来后,赵洪太还做了黑板报,写上“欢迎华大同学来”。
“上世纪50年代初,实施委员会治校,我作为学生代表,是学院和系里委员之一,学院和系里开会,我都要参加。有时候上着课,工友来敲门叫我开会。教室是四排,我坐在最后一排,靠近门口的地方,也方便开会。”回忆起那时的学生年代,赵洪太神采飞扬。
1951年3月19日,在山东大学的操场上举行仪式,华东大学与山东大学正式合校。
一段俄语学习热
1950年5月,华东大学根据全国高等教育会议精神,设政治、文学、史地、艺术、俄文五个系,可以自愿报名。同在社会科学院一部二班的臧乐安、臧乐源,也一起考虑分系。
“一天晚饭后,宿舍同学就在一起商量转系的事。有位同学提议说,谁如果学会了俄语的卷舌音‘p’(打嘟噜),谁就转到俄文系。于是宿舍同学就开始练习卷舌音。我弟弟很快就学会了,他们就选了俄语系。我对俄语不感兴趣,就选了政治系。”回忆起这一幕,臧乐源记忆深刻。
“我们如饥似渴地学习俄语。每人都有一个记单词的小本,从不离身,从早到晚,跟随我们到教室、会场、食堂,就连上厕所也不丢下,这对学俄语起了很大作用。”时至今日,臧乐安还清晰记得,同学们借助单词小本学习俄语。
“我的老师金诗伯,他是俄籍犹太人。1948年任教于华东大学,很受学生喜欢。1951年合校后,他和学生徐世琳结了婚,后来还加入了中国籍,加入了中国共产党。”这是臧乐安对俄语老师金诗伯的回忆。
合校后,臧乐安的恩师金诗伯,也成为赵洪太的恩师。“那时候,国家提倡学俄语,1951年寒假,学校为理工科老师开办俄语班。当时我还是学生,系里推荐我和金诗伯,给化学系老师上课。我们搞比赛、出单词本,有的老师一小时能记住100多个单词。”
进入三年级,赵洪太是金诗伯“阅读”课的课代表,“我向金老师建议,以联共党史为上课材料。我做单词表,刻版印刷后,发给同学们阅读。每周五将疑难问题给金老师,周六课上作解答。”
作为当时《文史哲》杂志的学生编委,赵洪太与华岗校长关系密切。“《文史哲》的编委会,华岗也经常来,房间很小,最多能坐下十个人,我是唯一的学生代表。”凭借良好的俄语底子,赵洪太经常翻译苏联发表的哲学文章,“华岗常看我的翻译材料。由于《文史哲》是双月刊,往往不等我的翻译作品发表,别的刊物就抢先了,华岗也觉得很可惜。”
1951年,臧乐源留校工作,臧乐安则转入哈尔滨外专学习。1953年,赵洪太留在了外文系工作,直到退休。
“告别了家乡和家人,西伯利亚,我们的故乡……”一首《西伯利亚人》,是解放初期大学生的共同记忆。赵洪太低沉悠扬的歌声、臧乐源清晰条理的总结中,我们的采访结束了,思绪却留在了那段红色记忆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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